人去面對自己生命的無意義性,需要很大的勇氣,以及很好的心理素質。長久的對這個問題的體察,很容易使一個人瘋掉。假如非要從難度角度對比,我認爲用再複雜的邏輯去建構自身的意義,都不如直面自身的荒誕和無意義更難。當然我不認爲這種比較有意義,因爲它們具有的是完全不同的難點。很多時候,當一個人用文字質疑自身的時候,他自己尚能接受這種對意義的推翻,而其讀者,反而被其解剖自身的行爲嚇壞了。當一個人用文字解構自身意義的時候,其讀者也會感受到自己爲自己所建構的意義同時受到了威脅,而這種威脅時常會帶來恐慌、憤怒、情不自禁的攻擊。能和這種自我解剖後、無法找到真實自我、所帶來的無意義性、共生下去,是很能反映一個人的生活本身的。生活是否被建構出的意義所支撐着,還是渾然自立着,就是很不相同的兩種文明了。在需要意義的人看來,當一個人反覆否定自身價值的時候,就是喪、就是頹、就是無所進取。然而對、在無所進取中、積極生活的人而言,這種時時相續的自我否定,正是進取的道路本身。